从国贸大厦走到宁波公司,有了这样的下放经历之后,杨茜特别想对大学生说:不要一出大学校门,就像自己当初那样,一心就想着要走进高档写字楼当白领;先不要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定得太高。一出校门,最要紧的就是深入实际生活的具体小事。这么说并不是她想当“大尾巴狼”,因为在实际具体的小事磨合当中,人的确会发现许多生活的艺术性。 目标——国贸大厦 杨茜是一个地道的北京通州姑娘,从小开始,她就心性要强,对生活也充满渴望与期待。从进入大学第一天,杨茜就立志要通过自己的刻苦与努力,彻底改变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。而每一次路过大北窑,当杨茜一看见那矗立于立交桥西北角咖啡色的国贸大厦,她都会在心里将它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和梦想。毕业后能走进这座大厦成为一个白领女性——这就是杨茜当时最直接的职业理想。 杨茜大学毕业即考入了一家荷兰外资公司,工作到第三年,她还得到去意大利、法国短期培训的机会。这时的杨茜,不但工作顺利,而且月薪3000元,可她并不满足,她仍然惦记着国贸大厦。1999年,杨茜两度跳槽,终于进入日思夜想的国贸大厦,成了某电子商务公司的一名职员。 就在杨茜陶醉于梦想实现时,最早那家荷兰公司的一位老同事,忽然来找杨茜,介绍她到另一家由浙江宁波注册的美国独资外企去工作,并说这家公司的条件,可能会让她个人事业得到速度更快的发展。于是,前年的6月,杨茜想也没想,就转入这家公司在北京的办事处干了半年。在此期间,杨茜还根据此前几年在其它公司的所谓见识,踌躇满志地向公司最高领导发去了一份工作报告。公司老板粗粗读过她呈交的报告,就感觉这个北京姑娘,将来大概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员,所以他两次打电话给杨茜,力邀她到宁波公司总部去工作。老板这样器重,让年轻的杨茜受宠若惊,所谓“士为知己者死”,她毅然决定前往宁波去大干一番。年轻气盛的杨茜来不及细作考虑,只知道年轻就是本钱,出去闯闯也没什么了不起。她就这样带着一头雾水加热情,收拾好行装直奔从没踏足过的南方。 水土不服 可谁知公司老板此前也就是一时看好她写的那份工作报告,并且很情绪化地急召她到跟前工作,但他心里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准谱。见她人已到了,想一想就把她安排到公司销售部经理身边当了助理,然而这种过于随意的安排,又让那位经理心生某种猜忌:这杨茜到底何许人?因为什么背景老板就要把她放在我身边?她会不会直接威胁我的位置? 而杨茜真正置身其中,才真正明白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外资公司——它不过是当地一些人花钱购买了一个美国公司的壳,其内部则完全等同于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型乡镇企业,除了“一言堂”老板的精明能干之外,其高管层是带有浓厚地方宗族色彩的权力分配,而员工更是东拉西扯着各种裙带关系。虽然公司每年的销售额也有上亿元,但内部的整个机制与运作,不但具有浓厚的“地方特色”,而且在管理上还埋伏着很多问题与隐患。 都说人要“入乡随俗”。可初出茅庐的杨茜却并不明白这“俗”到底该是怎么个随法。没过多久,公司老板脑子一热,就把公司高层领导和部分员工代表,拉到黄山上召开一个年度工作总结会,说是要让员工和高层领导来一次“面对面对话”。杨茜当时憋了一肚子郁闷,心想自己畅所欲言的机会终于到来了。杨茜幼稚地以为,这下总算可以把自己曾在北京外资公司知道的规矩,都移植到这个乡镇企业里来了。在黄山的会上,杨茜不管三七二十一,炮口直指公司内部的家族化管理模式和裙带关系,一直炮轰。当场,就有高层领导互相指责吵闹起来。更要命的是,就在杨茜淋漓尽致表达时,当初调她来的老板,早已勃然变色。 从黄山回到宁波不久,公司里从上到下,人人都视杨茜为异类,所有的敌意也都冲着她一个人来了。而老板则给当初介绍她来的那位北京朋友打电话发牢骚说:这个北京女孩毫无价值,就像南方橘子被移植到北方,完全水土不服。而且老板还暗示,他很想马上就把杨茜从公司清除掉。 在尴尬中坚持到底 怀抱一腔激情到宁波来却只得到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,又捅了马蜂窝,就更没有具体工作会让她去做了。处在这种不尴不尬当中,杨茜终于忍不住去质问老板:您原来召我来这里,给我的工作定位是什么?我现在到底又能为公司做什么?谁知老板比她更火冒八丈,拍着桌子冲她吼道:你觉得你还能干什么?你给你自己的定位又是什么? 得到这样一番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后,杨茜这才在冰冷中彻底明白了,从此,自己得面对另一番生活了。 忽然之间,以往一向敞亮的前途,居然转眼就变成了严厉的惩罚。可能换了别人,面对这种自己造成的尴尬局面,最保险的退路就是转身逃回北京另谋职业。可杨茜北京丫头的执拗和不服气,此时却一下就被挑动起来了:她到底就要看看自己,还能在这种境遇当中顶多< |